<飛小魚/圖與文>

2010年8月17日下午5:33,拍攝於台北市信義路。

前方,雖然有很多個岔路口,直直走下去,就會抵達那棟曾經是世界最高的大樓。
你想要去哪裡?要走什麼樣的路?
有時只是一念之間,轉個彎,就會有不同的結果出現。
信念可以很堅定,方法與過程,卻可以很彈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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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神,直視著前方,穿透了父親,從今而後,再也不肯停留一分一秒。

雖然他叛逆,調皮,愛惡作劇,喜歡帶頭當老大去做一些別人不敢做的事。從小,他就不像這樣的家庭裡頭該有的小孩的面貌,他從來就不在乎別人的眼光,爸爸的管教愈嚴格,他就愈不受管束。

有一回,姐姐打破了昂貴的古董,嚇得全身發抖。爸爸發出一聲怒吼,大聲喝斥,「是誰?」三個小孩沒人敢吭聲,父親凌厲的眼神掃向他,狂吼一聲:「是你嗎?」他先是否認,爸爸當然不肯放過他,咄咄逼人,非要他認罪不可。看著他眼中那一抹可怕的肅殺之氣,他知道,再不說實話,真的會被打死,只好指著二姐說,我看到是她打破的!

沒想到爸爸更加狂怒了,認為他是在栽贓,二話不說,把繫在腰上的皮帶抽出來,一陣狂風暴雨,無情地鞭打在他身上。他滿屋子逃,邊哭喊著「不是我」,處於暴怒中的爸爸抽打得更加猛烈,突然間,他像一尊銅像般靜止不動,任由鞭子像秋風掃落葉般,在他身上抽出一道道皮肉綻開的痕跡。

他的眼神變得冰冷。從那一刻起,他心中充滿了恨。後來,一樁接一樁更激烈的事件,他徹底封閉自己,跟爸爸之間築起一道高高的城牆,高到再也看不到彼此。他給自己一個強烈的目標,眼裡,心裡,唯一的目標就是,擊垮爸爸,證明完全不按照他的模式成長的他,也可以有番轟轟烈烈的作為,那個高壓的專制的嚴厲的冷血的無情的爸爸,你錯了,而且,錯得很離譜。

直到大一那年寒假,那麼強悍的爸爸病了,他依然故我,完全不當一回事。

「不過就是生病嘛!吃藥就會好,沒什麼了不起。」就連爸爸住院了,他還是心不甘情不願,都是逼不得己才走進醫院。那天,接到姐姐的電話,說爸爸病危,要他快去醫院。

病危?開什麼玩笑?他無法置信,腦子裡轟然一響,趕到醫院時看到滿屋子的人,才受到劇烈的驚嚇,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。他像被點了穴般,動彈不得,費盡全身的力氣之後,他才緩緩地向爸爸靠近,伸出一根手指頭,顫抖地碰觸;已經失去意識的爸爸,這個時候,從手指尖傳來一絲絲微若的震動。他才伸出整隻手,握住他,看到他的眼角滴下淚來,然後,像電影般靜止不動了,「The End」這兩個字悄悄地出現。

就這樣,像仇人般的父子倆,最後只有指尖中無言的對話,那滴淚水,讓他明白,原來爸爸的愛是這麼深,這麼累,這麼沈重。

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愛,成為他一輩子的悔恨。他失去了重心,不曉得下一步,該往哪裡走。一直以來,他人生唯一的目標就是擊倒父親,可是,父親竟然一聲不響地走了,他那麼用力的仇恨與滿腔的怒火,從今而後,該拿什麼再來支撐自己?


已經時隔四十幾年,提起這一幕,他的眼眶紅了,聲音哽咽了,這是他一輩子的痛,雖然現在的他,是那麼成功。

愛,可以不必這麼沈重,這麼疲憊,這麼對峙,這麼辛苦。
我們都要學會愛人的方式,一種讓彼此都感到溫暖而舒服的愛。







<飛小魚輕聲細語地說>

先喝杯咖啡吧!啜飲一口,在這樣的氛圍下,安安靜靜,看小魚聽來的故事。

這是我今天凌晨寫好的文章,卻忘記PO出來,直到此時,8/18日下午1:30才讓它「上架」。這是個真實的故事,是我在8/17日這天晚上聽到的,當然其中還有更多精采的情節,但我只寫那最叫人久久無法言語的一幕。說故事的人,現在雖然已經滿頭白髮,可那糾葛一輩子的痛與遺憾,還是那麼鮮明,每個細節,每個場景,都是如此清晰。

眼淚就這樣,流了出來,在那樣一個叫人鼻酸的故事裡。我們三個人,各自有著不同的心事,同樣的感觸,都是來自於對爸爸的那種,深沈的愛。



【飛小魚,寫於2010/8/18 PM1:29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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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lyfish031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6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