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飛小魚/圖與文>

2011年5月12日,拍攝於淡水河畔,不太清楚是哪一座大橋。
華中大橋?華翠大橋?

我只是往路的盡頭,不停地小奔跑著,不要問我這是什麼橋,通往哪裡去,我不知道。
黑暗中,只有我跟我自己的呼吸聲、腳步聲與心跳的聲音,
還有,幾近無聲的風,以及,像在開音樂會的蛙鳴與蟲鳴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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懸宕了那麼久,造成生活上最大困擾的媽媽手,在紛擾中漸漸"落幕"。

寫了一篇長長的「開刀文」(人家都是流行開箱文,我開的地方跟大家都不一樣耶)後,就是一個星期不能碰水的等待期,先前痛徹心扉的疼痛感,被一種麻麻的感覺取代,終究還是處於傷兵狀態下,還是有種種的不便利。

是該起跑,而且要比平常更勤快才行。為了我又快要變成一隻河豚,一堆衣服漸漸緊繃,甚至穿不下的可怕身材;為了剩不到兩個月的那個恐怖的42.195K的數字魔咒;為了明明是刀槍不入強壯如牛幾乎不會感冒,2011年卻變成月月咳,而且出現一堆怪毛病的糟糕身體……

我承認我沒有什麼太過高尚的情操,以及高昂的企圖與鬥志,更沒有強烈的好勝心,我只想要,開心而愉快地奔跑著,不管是3K、5K,或者是21K、甚至現在之於我而言像是高掛在天際的星星,根本摘不到的馬拉松,都希望自己從頭到尾,可以帶著一抹微笑奔跑著,從頭到尾,不要有抽筋這個頑皮又可惡的搗蛋鬼來湊熱鬧攪局就好。

因為天氣太熱,包紮的左手腕怕被汗水沾濕會刺痛,只好想說等拆線之後再開始跑。
你問我,是不是暗自竊喜,又有絕對正當的理由可以逃避跑步?
不,我擔心死了,很害怕哪,畢竟東京明治神宮外苑那場未竟的馬拉松,已經成為我最可怕的夢魘。





終於,等到拆線的這一天。5/12早上9點不到,我已經來到馬偕醫院,好準時呀!然後,那被優碘染得發黃,弄得我好癢,很想撕下來偷瞄兩眼傷口的紗布,彷彿一種儀式般被拿下來了。原來拆線就是拿著剪刀,把那幾條黑黑的線上剪開,痛不痛?痛呀,還好就只是一下下而已,我的手獲得自由重見光明了。

想來點慶祝,在它的"重生之日",雖然它還是一隻尚未完全如初,仍需要三個月才可以做需要動到左手劇烈使力的運動,例如,需要手腳並用、攀繩索才能完成的有難度的山;例如,我還是不能激烈拉扯到傷口的筋骨,會一陣痛麻;例如,雖然可以痛快洗澡了,但還是不能猛烈搓揉,它會發出抗議。

那跑步總該可以了吧!只是擺手,沒問題的。就這樣,我決定為自己舉行一個小小的慶祝夜跑,來到了久違的大稻埕碼頭,這回,我決定向左走,想說這邊有個河濱公園,人應該比較多,不會那麼黑暗與孤獨。

沒想到,路竟然無限延伸下去,始終找不到一個最理直氣壯的折返點。我的好奇心被強烈喚起,忘記一個人獨跑是不是會有什麼潛藏的危機,就這樣,沿著淡水河畔,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緩慢速度,在風裡,奔向一個未知的路徑,無止無盡地跑著。

或許因為好奇與新鮮,想看看究竟可以奔跑多遠;或許是看到在跑步界與鐵人圈赫赫有名、無人不知、青春洋溢的美少女小微在FB寫著,5/11日的功課是20K,我被她的熱血激發了;或許是因為心裡頭煩悶,有件事情受阻了,無以名狀的浮躁升起;或許是想給自己來個狂野的夜晚,一個人的慶祝趴……於是,我不知天高地厚,向一個沒有盡頭的地方,跑去。





我太過天真,以為自己在邊跑邊玩邊探索的過程中,因為跑得很慢,沒有疲憊的感覺,突然湧起一個瘋狂的念頭,能不能偷偷摸摸就把"半隻馬"給拎回家了,那些跑友們今年前仆後繼躍入超馬領域裡,益發不可自拔,跑個20~30K不算什麼,甚至動輒就來場超過50K的奔山大餐。

腦海裡被太多關於跑友們種種奔跑的記憶給填得滿滿的,我忘記時間,忘記距離,忘記自己,忘記一切。忘記自己停了太久,武功全廢,今年跑過10K的距離,用一隻手數都還有剩,從大學部被退學打回幼稚園小班重新來過的肉腳小魚,哪能輕易地跑到天涯的盡頭?

膽大的我,內心還是有一丁點小小的緊張與擔心,會眼觀四面耳聽八方,留意周遭細微的變化。很多時候,整個天地之間就只有我一個人,連騎腳踏車的人影都沒有,就只有一隻魚在河堤岸跑著。

一直跑,跑過好多河濱公園,跑到了一個停靠很多欣欣客運公車的地方,仔細一看,噢,好像跑到了萬華。再繼續跑下去,眼前豁然開朗起來,風吹拂著我的臉,煞是舒服,就捨不得折返;再仔細一瞧,啊咧,竟然出現一個「新店」的字樣。原來,淡水河已經變成了新店溪,華中河濱公園從我身旁往後隱退,再繼續下去似乎就是一個名字很好聽,叫做馬場町紀念公園的地方。





看一眼戴在右手腕,不太習慣的GARMIN.FR405GPS手錶(左手不能戴,會痛),噢,快要8點了,該折返,回程還有一大段路是沒有人煙的地方,我還得奮戰哩!果然問題來了,媽媽咪呀,開始劇烈抽筋,先是右腳底,好痛;但我不能停下來,在這種叫天天不靈,叫地地不應的荒郊野外,不會有人來救我的。只好咬緊牙根,硬撐下去;後來換左腳抽了,總是這樣,誰也不甘示弱,要抽就輪流來,左右腳誰都不想"認輸",都很愛"湊熱鬧"。

雨絲飄了過來,心想不妙,萬一下起大雨,怎辦?想拔足狂奔,偏偏又奔跑不起來,我已經喪失在風中輕快奔跑的能力,注定只能當一隻烏龜,真叫人著急呀!要跟時間賽跑,要跟黑暗對抗,要跟抽筋的雙腳和平相處,總算又回到熟悉的地方,我再度回到人世間,看到在延平河濱公園運動、散步、納涼的人們。

穿過大稻埕碼頭那道門,跑過幾乎都已經打烊的迪化街,沿著民生西路,來到依舊有川流不息人潮的寧夏夜市。家,就近在眼前了。正準備洗澡時,窗外淅瀝嘩啦下起傾盆大雨,外加閃電及打雷,瞬間輕呼一聲,「嘩,運氣真好!」

在拆線的這天晚上,在4月份好不容易小小振作起來,又被旅遊前後的暴忙及開刀給中斷19天之後,總共進帳13.58K,很慢很慢,甚至連跑帶走,但我很滿足,因為我把堆積在心裡頭那些擾人的煩躁的苦悶的心情,通通都在風中在汗水中,蒸發了。

一個人獨舞的夜晚,我舞了一首既不輕盈,也不曼妙,但很痛快的,大自然的獨奏曲。






<飛小魚/圖與文>

2011年5月12日,分別拍攝於馬偕醫院與魚之天空。

不曉得是心理作用還是果真如此,覺得手的形狀怪怪的,有點小腫脹。我向來就很莽撞,很粗魯也很粗心,動作都是急匆匆而且大剌剌,還是經常不小心會拉扯到動刀的部位,然後就引來一陣疼痛,甚至會懷疑,傷口是不是被我給撕裂了。

幸好,沒綻開,它還好好的,只是有點腫,有點痛,有點麻。畢竟是筋骨動刀,不可能馬上立即就像沒事人般可以任意甩動、使勁、出力,還是要耐心等候。只是忍不住要問一下,這刀疤什麼時候才會淡去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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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平第一刀,竟然是因為痛到可以要人命的媽媽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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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lyfish031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