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魚的露台

＜飛小魚/圖與文＞

2008年6月14日，拍攝於阿姆斯特丹（Amsterdam）提供最專業性服務的紅燈區（Wallen）。

誰說風化區非得躲在陰暗的角落中，見不得人？在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，一到黃昏，就變得迷濛而浪漫起來，你也可以大大方方觀賞這難得一見的景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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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飛抵阿姆斯特丹第一個晚上，為了驅除對那間號稱便宜的經濟型旅館、但價格卻貴得驚人、可完全讓人一整個跌入谷底的房間（沒法子，里斯本那間嶄新的Hotel實在太好了，價格還便宜許多哩！）的嚴重失落感，決定外出探探這個被運河包圍的城市。

果然走沒兩步，轉個彎，就是人潮擁擠的小吃街；再轉個彎，運河兩旁的風光擾攘吵雜，好不熱鬧，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大麻Pub；再往前走，咦，怎麼開始出現一些不同的色彩，空氣中瀰漫一股曖昧的氣氛，夾雜著一波又一波吵吵嚷嚷的聲浪，赫然發現，原來才5分鐘光景，已經來到了著名的紅燈區！心情指數開始從谷底攀升，那對一切新鮮的、好玩的、勇於去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，先前因為旅館而蒙上的沮喪陰影，徹底一掃而光。

跟著人群魚貫地走入紅燈區，心裡卜通卜通跳著，兩旁一間間隔得小小的房間裡，盡是環肥燕瘦、各種不同面貎的女子。有年輕的妙齡女子，也有胖得讓人不敢置信的女子，有臉上明顯刻劃著風霜的女子，也有胸部豐滿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女子，當然還有美得讓人不屏息的女子，以及，膚色黝黑不同種族的女子。我在心裡嘖嘖稱奇，忍不住小小聲嘀咕著，『這麼x，有人要嗎？』x，可以是醜，也可以是老，當然可以是胖；身為女人，都會有這種純視覺上的感官評論了，男人又拿什麼樣的標準來看待與篩選？或許就是各有所好吧，我想。





走在紅燈區，真的徹底讓我大開眼界，一切的行為都是在坦蕩蕩的公開方式下進行著。觀光客無論男的女的老的年輕的，通通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走進狹窄的紅燈區，盡情參觀，只要你不違反遊戲規則─沒有拿起相機對準她們；「櫥窗女郎」則是極盡所能，使出渾身解數竭盡所能地挑逗，擺出種種香豔刺激、大膽火辣的動作，希望自己能夠獲得青睞，讓口袋裡能夠麥克麥克！

快速通過頂多僅容許兩個人側身而過的紅燈區「祕巷」，瞥見各種景象。一張床，大剌剌地擺在窗邊，就這麼直接毫不掩飾；生意上門了，就把櫥窗上的窗簾給拉上；有拖著行李箱的中年男子，從門裡走出來；也有身子一半在外，一半探頭在內交涉的人。為這裡的色情交易是合法的公開的大方的自然的，沒有遮遮掩掩，也不必用異樣的眼光看待，就是「各取所需」，說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，你情我願，連「議價」都很公開。

甚至看到一群十來歲的年輕男孩們排成一列，發揮「集體議價」的能力，讓我不解的是，共同討價還價，究竟是為了壯膽還是省錢？不太懂。第一次看到他們對年紀較大的豐滿女人喊著『Fifteen，OK，MA（第一聲） MA（輕聲）！』；那個被叫成MAMA的女人，氣得用力揮他們，看起來攪局的成份居高，哈哈！第二晚男孩又出現了，依舊是成群結伴，站在一個年輕貎美、身材姣好的女孩前面互相推擠，聽見女孩對他們回應『Thirty！』最後到底有沒有成交，是一個人或多人，我無從得知，也沒有猜測。





一連兩個晚上，我在紅燈區"散步"。第二次來到紅燈區，已經沒有前一晚的臉紅心跳了（啊咧，我在害羞啥呀），打算用一種比較從容不迫的心態，再看一眼紅燈區的矛盾衝突，與不可思議的特殊組合。

從中央車站一路走過來，沿著運河走下去，兩岸盡是百分百的荷蘭風光，北歐風格的建築、一座座的拱橋、隨處置放的腳踏車、運河裡四處可見的船隻、運河兩岸林立的店面，有琳瑯滿目的情趣商品，也有讓人心跳加速的真人上陣的各種春宮秀，以及，一間間「小方格」連結成一整面壯觀的紅燈區，更奇妙的是，緊鄰紅燈區的卻是讓人無法置信舊教堂（0udeKerk）。





舊教堂不僅座落在紅燈區的心臟地帶，更是從13世紀以來就扮演著主教堂的角色，其間歷經14世紀兩場大火，它仍奇蹟似地逃過一劫，存活下來了。就連新教堂竄起，仍然無損於它的地位與重要性，依舊屹立不搖，變成了一種另類的世界奇觀─神聖與色情共存，而且竟是如此安然無恙！！

打定主意要把這個景象給拍下來，所以我再一次來到紅燈區，跟自己說，要神色自若，不能慌張失措。就這樣，我在人來人往的紅燈區，我在最熱鬧的紅燈區，走鋼索般地拿起相機拍照。

果然，櫥窗裡的小姐開始拍打窗子，循著聲音看過去，她做了一個不可以拍照的動作。我用手比了比教堂，臉上堆滿善意的笑容；她笑笑地揮揮手，示意我到拉開距離到另一邊去拍。我邊點頭邊回她一個「OK」的手勢，她又笑了。整個過程，竟然讓我有一種「此時無聲勝有聲」感覺，昨天我只敢偷偷瞄她們，今天已經可以用眼神進行一場「無言的交談」了，真有趣！

我沒有拿有色眼光來看待她們，我的眼神裡沒有輕蔑、鄙視與不削，這是她們所選擇的生活方式，如此而已。這讓我想起了二十歲出頭，剛出來跑新聞時的小魚，生澀、稚嫩、初生之犢不畏虎，仍舊是對一切充滿了好奇，因為誤闖入幾乎清一色是男記者的路線裡，當然變成眾人寵愛的焦點，然後就經常被帶著四處跑，涉足不少台北市男人最愛的"聲色場所"，著實也讓我見識到不少酒店文化。記憶最深刻的是，新鮮感消失後就不愛「跟」了，結果小姐們會忍不住詢問『那個小女生怎麼沒來？』原來坐小魚的檯最輕鬆，既不必猛灌酒也不必被吃豆腐，是她們休息的避風港哩，哈哈！

如果說，色情行業是有其"必要性"的話，與其消極地爭一隻眼閉一隻眼，假裝它在嚴厲的取締下已經式微，消失不見，我想那是一種自欺欺人的鴕鳥心態，色情行業只是不再如以往般猖獗，或者是乾脆化明為暗，它仍然透過各種方式，繼續進行著男人與女人之間，用金錢就可以買得到的交易。







有人說，沒有來過紅燈區，就不算來過阿姆斯特丹。我倒覺得，來到紅燈區，除了讓自己為「生平第一次」增添一道紀錄之外，倒是為荷蘭政府的特殊政策感到驚訝與佩服，除了規劃出一整片頗具規模的合法風化區之外，還規劃出紅燈時尚區，只要你時間夠的話，這裡還有時尚設計名店，以及可以合法抽大麻的Pub，就像抽水煙一樣。只是這玩意兒這對我而言，毫不具誘惑與吸引力，酒可以喝，煙一點也不愛！

好奇妙的國家，好特殊的政策。不過我覺得讓一些容易犯罪的事合法化，集中管理，再透過一點巧思，倒也變成阿姆斯特丹聞名全球的觀光景點，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。




＜飛小魚的題外話＞

擅長書寫都會戀愛心情的水瓶鯨魚又出新書了，《單身的人總是在路上》，光看書名就有想要買來一探究竟的小衝動。在工頭堅家看到這麼一個應出版社邀約所構想出來的串連活動─「單身人最適合前往的城市」。

工頭堅說，『如果想法是「因為單身，所以就可以恣意放縱聲色犬馬之情慾」，那麼我想到的大概是曼谷（對不起啊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就想到你），或者（事實上我還未真正去過的）阿姆斯特丹。』看到這裡，那天晚上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就一直在我的腦子裡奔跑，擾了我好久好久才睡著；原以為會隔天醒來二話不說，馬上把它化成文字，結果還是難逃小魚的"慢吞吞"的拖字訣。

還好，寫完了。小魚不是參加水瓶鯨魚及工頭堅的串連活動，可是因為那個活動，讓我想起了紅燈區，大旅行途中一段深刻的記憶。